【大豪时光】无尽夏
一个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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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任豪是在一个下雨天捡到的夏之光。
后街的暗巷里躺着的青年，如果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到那里会有人，下着雨的巷子里散发出腐烂的霉味，他拎着街上刚买回来的鲜花走进去之前犹豫了几秒。
捡回去他就开始后悔。
那个青年穿的根本不是什么黑色的背心，分明是被血染红了的深的发暗的颜色，眼下哪怕那件血衣早就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他也仍然闭起眼就能闻见空气里丝丝缕缕散不开的那股子腥甜味。
——是他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过了的味道。
他不确定青年身上沾着的血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放在壁橱里的双氧水拿出来之前他看了几眼确定有没有过期，往浴缸里被剥光了的青年身上倒的时候他几乎怀疑对方是不是断了气——不然这满身大大小小的伤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过了一会他终于听见青年鼻子里传来的低低的哼哼，大概是吃痛。
把青年从浴室里搞回床上又很是花了一番力气，青年的脑袋终于平稳地躺在枕头上后，他才撑着腿在床沿坐下，喘个不停。
卧室的窗台上放着一盆小小的太阳花，棕色的花盆里开着的花蔫蔫的垂着头，连日的阴雨让它无法盛开，哪怕主人再怎么精心的照料也还是无济于事。
任豪看一眼床上睡着的青年，洗干净了的头发柔顺地摊开，像一捧苦色的麦子，飘在奶白的枕套上，他把门合上，“咔哒”一声。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抽起烟，猩红色的亮光在潮湿的黑暗里一明一灭，他能听见一墙之隔的青年在深沉的睡眠之中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和烟丝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的嘶嘶的声音，还有他自己的呼吸。
时间如果可以停留在这一刻的话也未尝不可，他深深地将尼古丁吸入肺里又缓缓地吐出，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谢谢你”
第二天醒来时他看见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饭菜，穿着他昨天给换上的旧T恤的青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刚从沙发上转醒的自己小声说道，“我记得我在酒吧喝多了，真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他挠着头，看上去神色天真又无辜，然而任豪在听见这些的一瞬间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了吗？”
声音原本就很小的青年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皱起的眉头，几乎是立刻声音里就沾染上了不安的意味，“真的抱歉我...我...”
任豪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你记得你之前是在酒吧”
他抬头看一眼青年的眼睛，温润的、含着水的，像是小鹿一样清纯无害的双眼直视着他，他看不出有在说谎的痕迹，“对吗？”
任豪随便编了一个瞎话留了青年下来，也不知道该感慨对方时太过单纯还是什么，几乎是立刻就同意了的青年手放在膝上一副希望得到夸奖的样子对他说“你先尝一下我做的早饭味道怎么样”的时候，任豪几乎是沉默了一下。
但那只是那一下而已。
加了盐的白粥配上冰箱里剩下的一点青菜，任豪沉默地舀了一口咽下后，无视了对方跃跃欲试想要得到夸奖的表情，问他，“你不怕我是什么坏人吗？”
“不怕啊”
他看见青年笑起来，眼下的两颗小痣像是钻石一样闪闪发亮，几乎要晃得让他把眼睛闭起来，“任豪哥哥，我还记得你的呀！”
“任豪哥哥、任豪哥哥...”
任豪背对着青年站在卧室的门口用手撑着脸，他的脑子里很乱，他想，我需要一根烟。
他的手在衣服上胡乱地摸索，他记得自己昨天把烟放在了上衣的左边口袋里，但是现在他找不到它的存在，他几乎能感觉到手心的汗和心脏的跳动，“空咚空咚——”巨大的轰鸣声在他的耳鼓膜上撞击，以至于他几乎听不清青年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了呀？”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温暖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服无聊传递到他的皮肤上，让他几乎是在立刻就打了个寒颤。
“夏之光”
他努力咬紧了牙，不让自己浑身上下都开始抖起来，“你现在是多大？”
面对着他站立的青年同他已经一般高了，刘海温顺地覆在额头张着嘴看着自己的样子却傻乎乎的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他像是没有听懂这个问题，于是任豪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他的耳鼓膜终于没有棒缒在上面恶狠狠地擂了。
他握住夏之光的肩膀，恳切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还记得你现在多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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